第263章 百味鼎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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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汤熬好了，黑黢黢的一碗。陈信发闭着眼灌下去，眼泪止不住地流。等他再睁眼，屋里静悄悄的。小橘的铺盖卷还在床脚，窗台上晾着她的小褂子，针脚歪歪扭扭——是她前日说要给爹补的。他扑过去摸，布料还是暖的，可人呢？

    nbsp“爹，我去王婶家借点盐。”门帘被风掀起，露出半块糖凤凰，是小橘今早塞在他枕头下的。陈信发抓着糖块冲出门，巷口的槐树沙沙响，他看见老井边的青石板上，摆着那口铁锅。锅底的字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红色：“溺者失灵，悔之晚矣。”

    nbsp“信发哥。”

    nbsp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陈信发浑身一震，缓缓转身——穿月白衫子的女子站在槐树下，鬓角沾着槐花瓣，手里提着竹篮，篮里是新摘的槐花。“阿梅？”他踉跄着扑过去，却穿过她的身体，撞在槐树上。

    nbsp女子笑了，眼角有泪：“信发，我早该走了。那年我病着，总怕拖累你，可你端药给我喝时，手比我还抖。后来我去了，才明白最苦的不是死，是你替我守着回忆，不肯往前看。”

    nbsp陈信发跪在地上，眼泪砸在青石板上：“阿梅，我错了……小橘呢？她是不是不要爹了？”

    nbsp女子抬手指向巷口。小橘举着糖凤凰跑过来，辫梢沾着槐花瓣，脸蛋红扑扑的：“爹，王婶说你肯定又去看那口怪锅了！我跟她说，爹是想阿娘了，可阿娘说过，要和爹一起看小橘长大。”

    nbsp陈信发接住女儿，闻见她身上淡淡的槐花香。小橘把糖凤凰塞进他嘴里：“爹，甜！”他含着糖，眼泪滴在糖上，这次，他尝到了咸。

    nbsp当晚，陈信发把铁锅扔进了老井。他蹲在井边，听见“咚”的一声闷响，像有什么东西沉进了深潭。小橘趴在他背上打哈欠：“爹，明天咱们种槐树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nbsp“好。”陈信发摸摸她的头，“种两株，一株给你蒸槐花糕，一株给阿梅看。”

    nbsp风掠过槐树，落英缤纷。陈信发忽然想起，阿梅从前总说，最甜的不是糖，是日子里那些细碎的暖——小橘学走路时摔的跤，他熬糖画时溅在袖口的糖渍，还有她替他补糖画时，针戳破手指的血珠。

    nbsp原来最浓的情，从来不在铁锅里。它在晨雾里的槐花香里，在女儿的糖凤凰里，在每一个愿意和你一起过下去的清晨与黄昏。

    nbsp后来梅镇流传，老井里的铁锅再没显过灵。有人说它被怨气冲散了，有人说它等不到执迷的人。只有陈信发知道，有些味道，尝过就够了；有些人，要握在手里，而不是存在记忆里。

    nbsp就像现在，小橘趴在他膝头打盹，他捏着糖画勺，拉出的凤凰尾巴又直又漂亮——这次，他尝得出糖的甜，也闻得到风里的槐花香。

    喜欢。

第263章 百味鼎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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