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2章 结算（三）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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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烛泪堆积如山，第七根红烛即将燃尽，蜡油在青铜烛台上凝结成奇特的形状。

    nbsp陈恪揉了揉酸胀的双眼，指尖沾满了墨迹，案几上堆积如山的账册在晨光中投下斑驳的阴影。

    nbsp34;姑爷，该用早膳了。34;阿大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，手中托盘上的白粥已经没了热气。

    nbsp陈恪头也不抬，朱笔在《钱粮交易所新章》上勾画着，墨迹未干的字迹在宣纸上洇开。34;放着吧。34;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，34;乐儿呢？34;

    nbsp34;小姐天没亮就去票行了，说是要亲自核验最后一批借贷契约。34;阿大放下托盘，忧心忡忡地看着陈恪凹陷的眼窝，34;姑爷，您已经三天没合眼了。34;

    nbsp陈恪的笔尖微微一顿，目光扫过墙角的水漏——卯时三刻，又熬了一个通宵。

    nbsp他伸手去端粥碗，指尖却不受控制地颤抖，瓷勺与碗沿相碰，发出清脆的34;叮34;声。

    nbsp知乎问题《连续工作多少小时会猝死》下的高赞回答闪过：【当你的手开始不听使唤时，请记住——死神已经站在门口】。

    nbsp34;大人！34;赵诚的声音从院中传来，飞鱼服的金线在晨光中闪闪发亮，34;海知县求见。34;

    nbsp陈恪放下粥碗，整了整皱巴巴的官袍。袖中常乐绣的平安符已经磨出了毛边，红丝线褪色成了暗粉色。他深吸一口气：34;请海知县书房相见。34;

    nbsp海瑞大步踏入时，带进一股凛冽的晨风。

    nbsp七品鸂鶒补服浆洗得发硬，腰间素银带钩磨得锃亮，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。

    nbsp34;下官参见钦差大人。34;海瑞行礼如仪，腰弯得恰到好处——既显恭敬，又不失读书人的气节。

    nbsp陈恪示意他入座：34;海知县晨访，必有要事。34;

    nbsp海瑞不接阿大奉上的茶，脊背挺得笔直：34;下官请命彻查此次粮价风波！34;他枯瘦的手指在案几上重重一点，34;陆明远、马宁远等人勾结粮商，囤积居奇，罪证确凿！34;

    nbsp陈恪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平安符的边缘。海瑞眼中的火光太熟悉了——那是他在隘口冲向倭寇时，常钰眼中见过的决绝。

    nbsp34;海知县可有实证？34;

    nbsp34;有！34;海瑞从怀中掏出一叠文书，34;这是周记粮行掌柜画押的供词，承认受陆明远指使哄抬粮价。还有;

    nbsp陈恪接过文书，纸页上海瑞朱笔批注的34;严惩不贷34;四字力透纸背。

    nbsp他轻轻放下，声音平静如水：34;海知县想怎么查？34;

    nbsp34;请大人用王命旗牌赐下办案权！34;海瑞眼中精光暴射，34;下官要彻查布政司、漕运衙门、各府县仓廪！凡涉案者，无论品级，一律锁拿问罪！34;

    nbsp窗外一阵风吹过，掀起了案上几张宣纸。

    nbsp陈恪看着它们在空中飘舞，像极了那些在粮价风波中摇摇欲坠的生命。

    nbsp34;海知县。34;陈恪突然笑了，笑意未达眼底，34;你可知39;病来如山倒，病去如抽丝39;？34;

    nbsp海瑞眉头紧锁：34;大人何意？34;

    nbsp34;浙江官场如重病之人。34;陈恪蘸了蘸墨，在纸上画了个圈，34;若下猛药，恐适得其反。34;他抬头直视海瑞，34;有些事不上秤，没有四两重；一上秤，千斤都打不住。34;

    nbsp海瑞猛地站起，茶盏被袖口带翻，褐色的茶汤在案几上漫开，浸湿了那叠罪证。34;大人是要姑息养奸？34;他的声音发颤，34;那些饿死的百姓;

    nbsp34;本官比谁都清楚！34;陈恪突然提高声调，惊飞了檐下麻雀。

    nbsp他深吸一口气，强压怒火：34;正因如此，才不能让你把所有人都放在秤上！34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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