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8章 赐膳（上）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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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粥，“这粥熬得火候足，米油都熬出来了，最是养胃，伯爷多用些。”

    nbsp陈恪看着那勺几乎透明的粥水，里面零星飘着几粒煮烂的米粒和两片毫无油水的鸡丝。

    nbsp入口，温吞吞的，只有一股淡淡的盐味和若有似无的药材苦味，寡淡得如同嚼蜡。

    nbsp他感觉自己像在吃一滩毫无灵魂的糊糊。

    nbsp再次艰难咽下，喉头滚动，声音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：“温润…滋养…陛下…用心良苦…”

    nbsp黄锦仿佛没看到陈恪微微抽搐的嘴角和额角渗出的细汗，又殷勤地将那碗清可见底的羹汤推到他面前：“这汤是主药，加了老参须和黄芪，最补元气，伯爷趁热喝。”

    nbsp陈恪端起来，一股浓重的药草味直冲鼻腔。

    nbsp闭眼喝了一口，想象中的温润药香没有，只有一股生涩的土腥和难以言喻的、混合了某种劣质蜜糖的甜腻，甜得发齁，苦得反胃，两种极端味道在口中厮杀，简直是味蕾的酷刑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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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“呕…”胃部的抗议几乎压抑不住。陈恪猛地捂住嘴，硬生生将那口怪汤吞了下去，脸色瞬间白了几分。

    nbsp这绝对、绝对是故意的！陈恪心中疯狂咆哮。

    nbsp嘉靖这老道士，心眼比针鼻儿还小！不就是在他面前演了出“摘冠死谏”，逼他杀了杨顺吗？

    nbsp难道你堂堂天子，自己不知道杨顺非杀不可？

    nbsp我那是帮你扫除障碍，稳固江山！你倒好，转头就用这等“御膳”来折磨我？！

    nbsp“伯爷，可是……不合胃口？”黄锦关切地问，那双细长的眼睛眯得更紧，笑意几乎要从眼缝里溢出来，“皇爷可是千叮咛万嘱咐，说这膳方子金贵，用料精细，务必要伯爷您‘好好享用，一滴都不能浪费，方显皇恩浩荡，不负圣意啊。”

    nbsp他特意加重了“好好享用”和“一滴都不能浪费”。

    nbsp陈恪心中一万匹奔马踏过，脸上却还得堆砌出十二万分的感动和……享受。

    nbsp“合…合胃口！太合胃口了！陛下赐膳，珍馐美味，药香浓郁，滋补非凡，臣…臣感激涕零！”陈恪几乎是咬着后槽牙，一字一句地挤出这些话，声音里的“感动”听着都像在受刑。

    nbsp他认命了。知道这顿“御膳”不吃完，黄锦这尊笑面佛是绝不会走的。他只能拿起筷子，如同奔赴刑场，将盘子里那腥气的鱼肉、寡淡的鸡粥、甜腻发苦的羹汤，一口口、艰难无比地往下咽。

    nbsp每一口都味同嚼蜡，每一口都伴随着胃部的强烈抗议。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吃饭，而是在吞刀子。偏偏还要在黄锦那“慈祥”目光的注视下，强行做出吃得津津有味、感恩戴德的模样。

    nbsp“嗯…好…这鱼…入口即化…这粥…米香十足…这汤…回味悠长…”陈恪一边吃一边“夸”，只觉得自己毕生所学的溢美之词都用在了这桌难以下咽的“珍馐”上。

    nbsp一顿“御膳”，吃得陈恪汗流浃背，比在密云城头血战一天还要辛苦百倍。

    nbsp他感觉自己的味觉神经已经彻底报废，胃里翻江倒海，全靠一股“不能君前失仪”的意志力死撑。

    nbsp终于，在黄锦“满意”的注视下，陈恪用尽最后的力气，将碗底最后一滴甜苦交加的汤汁舔净，动作极其自然，仿佛意犹未尽。

    nbsp然后放下碗筷，长长地、带着一丝“满足”的叹息，对着皇宫方向拱手，声音洪亮，情真意切：

    nbsp“臣陈恪，叩谢陛下天恩！陛下体恤臣下，竟赐此等滋补圣品，臣食之如饮琼浆，通体舒泰，伤体顿觉大好！皇恩浩荡，臣……万死难报其一！请公公回禀陛下，臣定当尽心将养，早日康复，再为陛下，为大明，鞠躬尽瘁，死而后已！”

    nbsp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，掷地有声，配合他那微微发红的眼眶和略显疲惫却精神矍铄的神态，简直是忠臣典范。

    nbsp黄锦笑眯眯地听完，连连点头：“好，好！伯爷能体谅皇爷这片苦心就好！看到伯爷气色红润，胃口大开，咱家就放心了。回去定当如实禀报皇爷，让皇爷也高兴高兴。那咱家就不打扰伯爷静养了，告辞！”

    nbsp送走黄锦这尊笑面煞神，关上府门的那一刻，陈恪脸上的感激涕零瞬间垮塌，扶着门框，对着门后的阴影就是一阵干呕。

    nbsp书房里，那堆积如山的抚恤名册似乎也没那么沉重了——至少，不用再吃那顿要命的“御膳”了。

    喜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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